70、民国（8）
丫鬟的身体生出滚滚烟尘,发出一声悲怆的长啸，宋知羽看见李生的灵魂用虚弱地声音呐喊“宋知羽，你不得好死！”
丫鬟膝盖一折，倒地无声了。
宋知羽慢慢蹲下,将丫鬟翻过身来,丫鬟是在死的时候被附身的，否则容貌不会变的那么诡异。宋知羽想叫人把小丫鬟封棺入葬,但下人已经全部跑的无影无踪了。
宋知羽只好先任由小丫鬟倒在一边，自己捏了一张完好的符咒放入她口中，将她大张的口用力合上，然后把她几乎快瞪出来的眼珠子又塞了回去,强行让小丫鬟闭目了。
而后宋知羽坐在地上休憩了片刻。
按照陆允墨的推测，在码头上害人的和在虎头山作祟的都是李生,现如今李生一死码头和虎头山应该以后也会风平浪静了。
不过宋知羽现在觉得并非如此，首先大多数鬼魂体不识阳间路,基本只能呆在一个地方，或死去的地方或葬身的地方，而不是四处流窜。其次,就算李生对自己的死法怨念太深，可以在码头和虎头山两方逗留，那李生完全可以在码头上掠夺人命增长法力，何必吃虎头山的一些低等生物呢。再然后，码头水里的东西连她的魂都能摄，怎么会是刚死不久修为短浅的李生……
总之,宋知羽这么一想，陆允墨的推断完全可以推翻，码头上作祟的妖邪另有其“人”。
天上的黑云慢慢驱散，风也停了，阳光撒进了刘宅院中。宋知羽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，看着地上的小丫鬟，想着还是找几个人先让死者入土为安。
她四处搜寻没有被吓跑的人，从后罩房找到倒座，终于在卧房中找到几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丫鬟和仆人。他们见宋知羽过来吓得又往墙角缩了缩，刚刚的场景触目惊心是一方面，其次宋知羽一向是个狠辣无情的主，刚刚她明显有危险，他们背主逃跑，难保宋知羽不会责罚。
看下人们显然是吓怕了，宋知羽觉得首先是要安抚一下他们“若是被刚才的一幕吓着了，可自行离开。我们刘家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家世，招惹些邪祟也正常。可如今妖孽横行，战乱不止，哪里都一样。好歹家里主人就我和少爷两个，我对底下人也不苛待，要不要继续留在刘家看你们自己。”
下人门互相看了几眼，然后小声地讨论了一番，周围一片嘈杂，片刻一个仆人问“夫…夫人，刚刚的那个小圆她是怎么了？”
宋知羽觉得没必要跟下人说那么多，让他们徒增害怕，但又觉得自己有义务对此做出解释，便惋惜道“小圆方才被邪灵附身，虽然邪灵魂飞魄散了，不过小圆在被附身时便死了。”
闻言，下人们都提了一口气。
宋知羽道“说到这，我要提醒留在刘宅的人一句，门上刻的符咒可以让一般邪灵靠近不得，一会我会补上，尽量保全刘家以后不被妖邪侵扰，留下的人也要全力维护，不要损毁破坏。”
一人惶恐地说“那上面的符咒，是刘管家，他…他让我们毁掉的，还说是您的吩咐。”
宋知羽心想，附身在小丫鬟身上的李生刚才大概是想让她降低警惕，所以倒是没有骗她。
宋知羽道“刘管家也被邪灵附身过，让你们破坏符咒的不是他。”她言尽于此，再说下去，下人们还会有一堆问题。
“我现在去找他，你们留下的，去几个人把小圆的尸体包裹好了，封棺下葬。”
听到“封棺下葬”四个字下人们哆哆嗦嗦不肯动弹，毕竟刘管家就是去下葬，后来才神志恍惚，最后又被邪灵附身，想到今天上午跟他们说话的不是刘管家本人，他们就一阵恶寒。
看到没人动弹，宋知羽厉声道“尸体我已经处理好了，白天去，早去早回。”说着她扔出去几张护身符“带着这个，要是出事，一家一块金条。”
虽说她现在非但不安慰被吓坏的人还对他们下达命令，此举不近人情了些，但这也是如今一家之长的一向作风。当今的背景，死人稀疏平常，见只鬼也不算稀罕，宋知羽觉得没必要让下人当温室花朵。
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，虽然钱是死了才有，但是当下的人命别说一块金条了，几个银元就不错了，于是便有人自告奋勇“我去，不就是埋个尸体吗？怕什么，死了给我老娘一辈子荣华富贵。”
他这么一说，又有人站了起来“我也去！”
“我也去。”
“留不留下，自己想。”看到有人收拾尸体，宋知羽便放心转身走了出去，宅子中上下几十号下人，就两个主子，她连下人的人都没有认全，混水摸鱼的多了。借此机会，吓走几个也无妨。宋知羽继续寻找刘管家的下落，她在推开柴房门之后，看见了隐藏在柴火堆中的刘管家的尸体，刘管家是被扭断了脖颈，死的并没有方才的小丫鬟那么惨烈。
宋知羽绕着刘管家观察了一圈，见他的鞋底沾了一些半干的泥土。他们这里虽然是老宅区，但因为都是富人乡绅，所以道路上从来不会有这么多泥土，由此可见刘管家的确去了虎头山那种地方，并且将“李生”带回了刘宅。
如今多了一具尸体，宋知羽便又折返回了下人们的卧房，看见的确有几个年纪小的颤颤巍巍地在收拾行李了，但没责怪什么，只叫他们去账房领了薪水。然后又叹了口气，问“刘管家死在柴房，谁去收尸？”
听到这，下人门面面相觑，但所谓重金之下，必有勇夫，宋知羽道“收尸的，一个人给十个银元。”
有了这句话，许多人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争抢着去，宋知羽随便点了几个男人，然后又扔下一句“早去早回。”
……
既然确定码头还有别的妖邪，宋知羽便只能回房中继续画符，过了半个小时，画好了几十张，她重新拿了一个小包装好。带着镌刻刀走了出去，顺道捡起了自己丢下的发簪，随意把长发挽了起来。
走到垂花门和大门时，又添上了新的符咒。
看门的只听见院子里乌泱乌泱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懵里懵懂地问“夫人，您这是做什么？”
宋知羽吩咐“我在上面刻的东西，谁都不能破坏，知道了吗？”
看门的下人虽然好奇，但也不敢多问，便答应“是，夫人。”
宋知羽从刘宅里出去的时候，停在外面的车子上的司机已经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，直到宋知羽敲了车窗，他才陡然惊醒。
宋知羽坐上车子，知道自己先前说稍等片刻，让司机等时间长了，便说了一句“久等了。”
司机发动车子，行驶了十分钟左右停下，宋知羽匆忙下车之便直奔码头。她喝过符水，而码头溺死的鬼多，所以她一下车便看见码头上零零散散的一堆鬼魂。这些鬼魂都是修为极低的，就像在水中的水母，只是一堆悬浮的线条罢了。
宋知羽见到了离岸边较远处插兜站的笔直的陆允墨，他的旁边蹲着抱着照相机的林婉婉。她忽视林婉婉，朝陆允墨走过去，简单地说了方才在刘宅中的发生的事，并向陆允墨解释了码头里另有别的妖邪的推断。
陆允墨问道“你是说水里还有别的东西？可为何会和虎头山同时出现灵异之事。”
宋知羽解释道“或是巧合，或者是水里的妖邪被那日李生与永乐商会斗狠时的残暴血腥唤醒了，战乱多妖邪，就是这个道理。”
宋知羽在挎包中拿出玻璃瓶装的符水，递给陆允墨“喝了便能见着人看不见的东西。”
“对了。”陆允墨接过符水，一饮而尽，道“在你离开的时候，婉婉在相机里见到了一个你说的东西。”
“你说林婉婉在我离开时在相机见到了邪物，至今我没见过什么邪物会□□的，所以水里肯定不是李生，是个比李生厉害百倍的东西。”宋知羽看着在一旁蹲着全然没有危机意识的林婉婉，对陆允墨道“你把她带走，留着碍事。”
林婉婉一听“蹭”地站了起来“宋知羽，你说谁碍事，刚才要不是我用相机发现了那个东西，陆哥哥就被它拖下水了！”
陆允墨道“婉婉，刚才多谢你的提醒，不过这里确实很危险，你还是尽快离开吧。”
“我不！你们休想让我离开。”林婉婉说着没心没肺地吐了吐舌头，先前被邪物吓哭的事早已抛之脑后。
宋知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，林婉婉性格如此，她懒得跟林婉婉浪费口舌，她从陆允墨身边走过，朝着水边过去，陆允墨让林婉婉留在原处注意安全，之后也跟了上来。
“无缘不聚，无怨不来……”宋知羽边走边念着唤邪的口诀，到了水边，从小挎包中拿出几张符咒，如扑克牌一般地打开成扇形，朝着水面撒去，符咒先是成一列整齐地悬浮于水面，然后慢慢沉了下去。
片刻之后，无风的水面泛起一层层涟漪，那涟漪越来越大，水浪扑到了岸边，宋知羽小退了一步，她看见方才扑上岸边的浪潮，变成了一只黑色的手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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丫鬟膝盖一折，倒地无声了。
宋知羽慢慢蹲下,将丫鬟翻过身来,丫鬟是在死的时候被附身的，否则容貌不会变的那么诡异。宋知羽想叫人把小丫鬟封棺入葬,但下人已经全部跑的无影无踪了。
宋知羽只好先任由小丫鬟倒在一边，自己捏了一张完好的符咒放入她口中，将她大张的口用力合上，然后把她几乎快瞪出来的眼珠子又塞了回去,强行让小丫鬟闭目了。
而后宋知羽坐在地上休憩了片刻。
按照陆允墨的推测，在码头上害人的和在虎头山作祟的都是李生,现如今李生一死码头和虎头山应该以后也会风平浪静了。
不过宋知羽现在觉得并非如此，首先大多数鬼魂体不识阳间路,基本只能呆在一个地方，或死去的地方或葬身的地方，而不是四处流窜。其次,就算李生对自己的死法怨念太深，可以在码头和虎头山两方逗留，那李生完全可以在码头上掠夺人命增长法力，何必吃虎头山的一些低等生物呢。再然后，码头水里的东西连她的魂都能摄，怎么会是刚死不久修为短浅的李生……
总之,宋知羽这么一想，陆允墨的推断完全可以推翻，码头上作祟的妖邪另有其“人”。
天上的黑云慢慢驱散，风也停了，阳光撒进了刘宅院中。宋知羽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，看着地上的小丫鬟，想着还是找几个人先让死者入土为安。
她四处搜寻没有被吓跑的人，从后罩房找到倒座，终于在卧房中找到几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丫鬟和仆人。他们见宋知羽过来吓得又往墙角缩了缩，刚刚的场景触目惊心是一方面，其次宋知羽一向是个狠辣无情的主，刚刚她明显有危险，他们背主逃跑，难保宋知羽不会责罚。
看下人们显然是吓怕了，宋知羽觉得首先是要安抚一下他们“若是被刚才的一幕吓着了，可自行离开。我们刘家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家世，招惹些邪祟也正常。可如今妖孽横行，战乱不止，哪里都一样。好歹家里主人就我和少爷两个，我对底下人也不苛待，要不要继续留在刘家看你们自己。”
下人门互相看了几眼，然后小声地讨论了一番，周围一片嘈杂，片刻一个仆人问“夫…夫人，刚刚的那个小圆她是怎么了？”
宋知羽觉得没必要跟下人说那么多，让他们徒增害怕，但又觉得自己有义务对此做出解释，便惋惜道“小圆方才被邪灵附身，虽然邪灵魂飞魄散了，不过小圆在被附身时便死了。”
闻言，下人们都提了一口气。
宋知羽道“说到这，我要提醒留在刘宅的人一句，门上刻的符咒可以让一般邪灵靠近不得，一会我会补上，尽量保全刘家以后不被妖邪侵扰，留下的人也要全力维护，不要损毁破坏。”
一人惶恐地说“那上面的符咒，是刘管家，他…他让我们毁掉的，还说是您的吩咐。”
宋知羽心想，附身在小丫鬟身上的李生刚才大概是想让她降低警惕，所以倒是没有骗她。
宋知羽道“刘管家也被邪灵附身过，让你们破坏符咒的不是他。”她言尽于此，再说下去，下人们还会有一堆问题。
“我现在去找他，你们留下的，去几个人把小圆的尸体包裹好了，封棺下葬。”
听到“封棺下葬”四个字下人们哆哆嗦嗦不肯动弹，毕竟刘管家就是去下葬，后来才神志恍惚，最后又被邪灵附身，想到今天上午跟他们说话的不是刘管家本人，他们就一阵恶寒。
看到没人动弹，宋知羽厉声道“尸体我已经处理好了，白天去，早去早回。”说着她扔出去几张护身符“带着这个，要是出事，一家一块金条。”
虽说她现在非但不安慰被吓坏的人还对他们下达命令，此举不近人情了些，但这也是如今一家之长的一向作风。当今的背景，死人稀疏平常，见只鬼也不算稀罕，宋知羽觉得没必要让下人当温室花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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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这么一说，又有人站了起来“我也去！”
“我也去。”
“留不留下，自己想。”看到有人收拾尸体，宋知羽便放心转身走了出去，宅子中上下几十号下人，就两个主子，她连下人的人都没有认全，混水摸鱼的多了。借此机会，吓走几个也无妨。宋知羽继续寻找刘管家的下落，她在推开柴房门之后，看见了隐藏在柴火堆中的刘管家的尸体，刘管家是被扭断了脖颈，死的并没有方才的小丫鬟那么惨烈。
宋知羽绕着刘管家观察了一圈，见他的鞋底沾了一些半干的泥土。他们这里虽然是老宅区，但因为都是富人乡绅，所以道路上从来不会有这么多泥土，由此可见刘管家的确去了虎头山那种地方，并且将“李生”带回了刘宅。
如今多了一具尸体，宋知羽便又折返回了下人们的卧房，看见的确有几个年纪小的颤颤巍巍地在收拾行李了，但没责怪什么，只叫他们去账房领了薪水。然后又叹了口气，问“刘管家死在柴房，谁去收尸？”
听到这，下人门面面相觑，但所谓重金之下，必有勇夫，宋知羽道“收尸的，一个人给十个银元。”
有了这句话，许多人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争抢着去，宋知羽随便点了几个男人，然后又扔下一句“早去早回。”
……
既然确定码头还有别的妖邪，宋知羽便只能回房中继续画符，过了半个小时，画好了几十张，她重新拿了一个小包装好。带着镌刻刀走了出去，顺道捡起了自己丢下的发簪，随意把长发挽了起来。
走到垂花门和大门时，又添上了新的符咒。
看门的只听见院子里乌泱乌泱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懵里懵懂地问“夫人，您这是做什么？”
宋知羽吩咐“我在上面刻的东西，谁都不能破坏，知道了吗？”
看门的下人虽然好奇，但也不敢多问，便答应“是，夫人。”
宋知羽从刘宅里出去的时候，停在外面的车子上的司机已经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，直到宋知羽敲了车窗，他才陡然惊醒。
宋知羽坐上车子，知道自己先前说稍等片刻，让司机等时间长了，便说了一句“久等了。”
司机发动车子，行驶了十分钟左右停下，宋知羽匆忙下车之便直奔码头。她喝过符水，而码头溺死的鬼多，所以她一下车便看见码头上零零散散的一堆鬼魂。这些鬼魂都是修为极低的，就像在水中的水母，只是一堆悬浮的线条罢了。
宋知羽见到了离岸边较远处插兜站的笔直的陆允墨，他的旁边蹲着抱着照相机的林婉婉。她忽视林婉婉，朝陆允墨走过去，简单地说了方才在刘宅中的发生的事，并向陆允墨解释了码头里另有别的妖邪的推断。
陆允墨问道“你是说水里还有别的东西？可为何会和虎头山同时出现灵异之事。”
宋知羽解释道“或是巧合，或者是水里的妖邪被那日李生与永乐商会斗狠时的残暴血腥唤醒了，战乱多妖邪，就是这个道理。”
宋知羽在挎包中拿出玻璃瓶装的符水，递给陆允墨“喝了便能见着人看不见的东西。”
“对了。”陆允墨接过符水，一饮而尽，道“在你离开的时候，婉婉在相机里见到了一个你说的东西。”
“你说林婉婉在我离开时在相机见到了邪物，至今我没见过什么邪物会□□的，所以水里肯定不是李生，是个比李生厉害百倍的东西。”宋知羽看着在一旁蹲着全然没有危机意识的林婉婉，对陆允墨道“你把她带走，留着碍事。”
林婉婉一听“蹭”地站了起来“宋知羽，你说谁碍事，刚才要不是我用相机发现了那个东西，陆哥哥就被它拖下水了！”
陆允墨道“婉婉，刚才多谢你的提醒，不过这里确实很危险，你还是尽快离开吧。”
“我不！你们休想让我离开。”林婉婉说着没心没肺地吐了吐舌头，先前被邪物吓哭的事早已抛之脑后。
宋知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，林婉婉性格如此，她懒得跟林婉婉浪费口舌，她从陆允墨身边走过，朝着水边过去，陆允墨让林婉婉留在原处注意安全，之后也跟了上来。
“无缘不聚，无怨不来……”宋知羽边走边念着唤邪的口诀，到了水边，从小挎包中拿出几张符咒，如扑克牌一般地打开成扇形，朝着水面撒去，符咒先是成一列整齐地悬浮于水面，然后慢慢沉了下去。
片刻之后，无风的水面泛起一层层涟漪，那涟漪越来越大，水浪扑到了岸边，宋知羽小退了一步，她看见方才扑上岸边的浪潮，变成了一只黑色的手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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